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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摩洛哥女人》

故事有點長,但我還是清楚記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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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摩洛哥女人》

故事有點長,但我還是清楚記得。

Casablanca的青旅很冷清,破舊的六人房裡只有我跟另一個看似三十多歲,包著頭的女人。

我側身躺在床上對螢幕發呆,其實沒有什麼衝動要跟這唯一的人類有任何交雜,畢竟旅途總有幾天想安靜地過渡。然後我聽到了一聲短嘆,不以為然。兩聲很深的呼吸聲,我看了一眼那落寞身影。三聲像是哽咽抽搐,我開始疑惑應該關心一下她嗎?

"Are you okay?"我想本能反應還是會問一下吧。
她愕然看著我。
"Yes, i am alright."預料中的答案。
"You can talk with me if you want."(附加親切笑容)
"Thank you."(勉強微笑)

我以為對話就到此為止,想留她一點私人空間就到樓下的common area繼續對螢幕發呆。忘記過了多久,有人把一張50紙幣和一杯乳酪放在我面前。我抬頭,她向我微笑。

"Have you had dinner yet?"
"Ya, i have it around 6"
望一望鐘,原來已經十時。
"Noooooo! You have to eat more, take these!"

老實說在旅途上常常遇到路人硬塞食物給我,可能是我看起來又黑又瘦,十足饑餓兒童惹人憐愛。但把錢直接給我倒是頭一次。

"I cannot take this."我有點不知所措。
"No, take it and go to eat something."
她用幾乎是命令的語氣説完轉身就走,留下我一個人無奈地苦笑。

這就是我們相識的經過。

然後我知道了她是摩洛哥人,年紀很小的時候就嫁到法國但已經離婚,有一個小孩。近年身體出現問題,跟在摩洛哥的家人關係很差,在巴黎找不到工作,大概是這樣吧。

之後她陪我閒逛這座城市,又帶我吃東西,洗土耳其澡,買堅果油⋯就是照顧了我一整天我才不至無聊死。我知道她心情不好便閒時想些笑話逗她開心,她知道我喜歡吃東西便帶我吃只有當地人才知道的地道菜。雖然只是相處了一天,但我們像認識了很久的朋友,然後我彷佛明白了一見如故的意思。

"I wish I met you earlier, I didn't talk with anyone this week in Morocco."
她跟我分享了沉重的故事,説她壓力大得想要尋死。
"Luckily i met you."
我從不知道一句"Are you okay?"可以有這麼深的意義。如果當天我沒有主動關心她,現在的她會怎樣,我不知道。但我慶幸我有把應該説的話説出口。其實不是什麼偉大的事,就是這樣的我遇上那樣的你,然後互相依靠走了一小段路。我們都是這樣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著。

討厭說再見但始終要分別。我問她留下聯絡方法,她說在法國因爲沒錢交電話費所以號碼早就沒用了。我想起當天在咖啡廳裏,有個女人走過來伸手要錢,她二話不說給了那女人幾歐元零錢。其實我並不贊成直接給錢這些人,他們都用這些錢買煙買酒。但她卻認為我們都不真正知道對方的處境。"I won't become rich because of a few euros, but it may really help her to get though one more day."或者只有真正經歷過難關的人才可以將心比己。那一刻,我自愧不如。

有時我會納悶。善有善報、惡有惡報是真的嗎?為什麼努力生存的人最後還是得努力生存?堅持相信是真的有用嗎?在這個扭曲的世界,我嘗試欣賞變形的美態,卻停不了內心的困惑。我無力改變世界,你也無法改變世界。但或者,我們一起的話,至少,還可以一起看世界老去。

(Casablanca, Morocco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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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一次土耳其義教,從此旅行成癮。 獨自走過東西歐、中南美、澳洲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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